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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食堂」“暴发户”女儿的味觉记忆

2013年9月26日 颜小兽


锦食堂:黄桃锅包肉(做法)

前几日去菜场,有个男人骑摩托车飞速驶过,停在菜摊前摘下头盔喘匀气:“老板,来一小把香菜,家里娃娃要吃锅包肉,临到做时才发现少了把香菜,呵呵!” 老板娘麻利地包好香菜:“拿去,不要钱,赶快回去给娃做饭!” 听到此番对话,每个过路的东北人都能会心一笑,是啊!做锅包肉没有香菜,怎么能行?一道正宗的传统黑龙江版本锅包肉,除了选择好品质的里脊肉以外,必要把切得极细的葱丝、姜丝、胡萝卜丝外加香菜这几样配菜在油里炸香,混合着酸甜适度的透明芡汁,才能把锅包肉的 “魂魄” 勾出来,否则只会是 “木肤肤” 美人,了无生趣罢了。

很多年,我没在家里吃到过这道菜了。小时候,我是个不爱吃肉的挑嘴丫头,爸妈想方设法让我多吃一点肉,那时我能吃进去的也只有这道味道酸甜毫无荤菜口感的锅包肉。于是老爸最爱做这道菜给我,他说饭店里做的用油不好选肉也不好,于是兴师动众在家里起一口大油锅,挂面糊、切配菜、炸肉、调芡汁,忙得不亦乐乎。每当那熟悉的肉香醋香窜进鼻孔,我立刻放下所有过家家的 “家当”,跳上餐桌,坐等开饭。老爸版本的锅包肉与餐馆版本不同,餐馆用猪里脊,他选上好的牛里脊,餐馆做的通常有一层酥脆的壳,而老爸做的则外壳酥中带软,里脊肉多汁弹牙。每当我在他的炫耀声里吃掉大半盘肉,他也会得意地咂一口小烧,额头马上冒一层细密的汗……

后来他 “下海” 了,从工厂会计当上了民营小老板,穿几千块的 “梦特娇”,配亮眼的白裤子,仅剩不多的头发用发胶粘在一边,风吹起来的时候很滑稽,每次回家都会啪地放一叠毛爷爷给我妈,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那时候他带我去餐馆吃饭总不忘点一盘锅包肉给我,每次都得意洋洋地问 “是不是没爸做的好吃?” 我终于明白,当年在自家厨房殷勤炸肉的男人,并不是经常吃得起饭店的。后来他有钱了,就拼命补偿我,于是我就这样被骄纵地吃成了 “暴发户女儿” 模样的胖姑娘……

再后来公司倒闭,回老家过起平静日子,依旧爱摆派头穿白裤子,因为自尊,不肯过 “寄人篱下” 的打工生活。宁可自己俭省,也依旧让我成为班里有最多漂亮裙子的姑娘,依旧供我读好的大学,依旧让我体面的出嫁。直到我为人妻为人母,也永远在电话里问我:“姑娘,你缺不缺钱?” 偶尔也会在QQ上煽情:“姑娘,你快不快乐?”

而如今我偶尔想炫耀厨艺,也会在自家厨房给自家男人做这道菜,看他狼吞虎咽地吃完,额头上也会冒一层像父亲那样细密的汗。忽然想起,当年老爸是否也像给孩子买香菜做锅包肉那位爸爸一样,因为缺了某一样材料巴巴地跑去菜场,因为惦记着买到一块好牛肉而跟肉摊老板套磁呢?他应该咬不动这么硬的肉了吧?这么多年来,他永远知道我最爱吃什么,我也永远知道自己夫君最爱吃什么,而羞耻的是,我终于想要做一道菜给他,竟无从下手,因为我从来不知道爸爸最爱吃什么?我记得了这道菜,却忽略了一段永远不求回报的爱,不觉掩面而哭……

专栏作者: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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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食堂」人生太苦,无糖不欢

2013年7月10日 颜小兽


锦食堂:蔓越莓桃胶糖水

我所认识的女人大多都嗜甜,会在午后两点的面包房等待一个糖粉撒到 “粉尘飞扬” 的甜甜圈,也会在晚九点即将打烊的甜品店里打包一碗甜腻到死的红豆汤圆,然后用一种恋爱般的神情把甜品缓慢安放在胃袋,吸吮完蘸着糖粉的最后一根手指,意犹未尽。

而M女士有点特别,不是嗜甜而是酗甜,显然段位更高一级。她家中的调料柜像个佛龛,在最上层的一排水晶罐子里庄重地供奉着红糖、黑糖、蔗糖、绵白糖、白砂糖、麦芽糖、黄冰糖、黄片糖,以及各色用来入菜的封存着糖份的凉果和蜜饯。这些闪烁的晶体一旦消耗马上被殷勤地填满,仪式感十足。《红楼梦》里马道婆替南安郡王府太妃每日供奉48斤灯油以避祸祈福,而M女士肯定是骨灰级信徒,日日海量蜜糖伺候,恐怕她家的灶王爷早就被甜歪了嘴巴。

如果一不小心被M女士热情留饭,肯定是件颇为惊悚的事情。不仅有酥烂甜腻苏式红烧肉、还有高甜度版本蕃茄炒蛋、一咬甜水四溢的豆腐干、加了大把冰糖的糖醋排骨,连炒青菜都要下一大勺白糖来提鲜。一餐下来被齁得喘不匀气的时候,她又兴奋地送来一碗甜得没天理的酒酿圆子做餐后甜品。幸好我是甜食同好,否则换做一个绝不肯在菜里吃到一丝甜味的北方汉子,简直愤怒得要上升到争辩人生观价值观这种形而上的问题中来。他肯定会激进地问:“怎么能是甜的?怎么能是这么甜的!!!”

问她怎么这样能吃甜?她想了想说:“总觉得人生太苦,所以需要用糖来宽慰。况且太多人故作凄苦状,把自己搞成一杯高贵冷艳的清咖,加点糖有什么不好?” 说着她那涂满猩红蔻丹的手指又娴熟地剥一颗糖塞进嘴巴,然后笑得没心没肺。留下我一脸错愕,在心里默默对号入座。

可是糖在现代人的健康理念中是需要回避的东西,让人又爱又恨。过量食糖会导致B族维生素缺乏、高血压、糖尿病以及肥胖症。未婚情侣唱着 “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永远让你觉得意犹未尽,若有似无的甜才不会觉得腻……” 而 “半糖夫妻”

作为汉语新词,是指两人工作日同城分居,周末甜蜜小聚以保持对婚姻的新鲜感。

显然M女士的生活方式显得不合时宜,近乎老套。她日日浓墨重彩地过活,银耳桃胶糖水加大片黄糖属于阴郁的星期一,撒大把冰糖熬出冒着气泡的焦糖色,挂在嫩猪皮上可成就一碗活色生香的冰糖蹄髈。那些用糖腌渍起来的陈旧岁月,是老上海月份牌上的美人,浓艳、丰腴,与在厨房里的M女士相重叠,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弥散着糖桂花香气的旧时风月。

于是我在咖啡里加了整包糖,和面前无糖不欢的女人一样闭着眼体验甜在口中流淌的温暖感。从里到外、甜到过分的真实,总好过口蜜腹剑的凶险。

 

专栏作者: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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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食动物

2013年5月2日 张唐

晚上跑完10公里,时间刚过九点,之前因为要跑步没敢多吃,到这会已饿得坐立不安了。翻了翻家里的存货,没几样想吃的东西,忽然在微信的朋友圈里看到凌峰叫唤饿。他去年测出来的血脂数值把医生都吓了一跳,估计相当于血管里流淌的都是藕粉样的血液了。于是之后他坚持了一个月的素食,接着便开始报复性食肉,出去吃火锅一个素菜都不点,只吃下水,所以这么长时间他竟然没有再胖,让每个人都很奇怪。既然这个时间喊饿,不如去簋街吃麻辣牛蛙吧,好久没吃,倒真有些馋了,我对着手机正准备张口说话,一条细细的水线从里面喷了出来,溅在了手机屏幕上。我这人唾液腺比较发达,饿得时候常这样。
  
小山城的麻辣牛蛙这么多年来水准保持得不错,凌峰吃得高兴,又加了一份。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不时扭头朝自己的左手方向张望几眼,顺着看过去,没见到有美女。原来是刚进来的时候那边碎了个啤酒瓶,估计是喝多了,凌峰就一直想看看后续的发展,可惜这里不是东北,我俩关注了一会,只能遗憾地回过头继续扯那些公司里没营养的人事变化。牛骨髓涮久了嚼起来像是塑料棒,午餐肉口感稳定,牛蛙细嫩依旧。很久不吃夜宵和大辣,于是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肚子里仿佛有个秤砣样的招财猫在不停地微微晃动,让人没法入睡。第二天早晨不出意料,连着上了三次厕所,果真是老了呀。
  
其实很久以前我也是个夜食动物,那时候在南京,晚上肚子饿了没什么太多的去处,马台街是最常的选择。老纪留着一头汤师爷的发型站在店门口迎客,没有礼帽,头发有些油腻,分成几缕挂在他胖胖的脸颊两侧,把他脸上的那颗大黑痦子衬托得闪闪发亮,痦子上的几根长毛在夜风里轻轻随风舞动,显得很飘逸。我一直奇怪他家酸菜里的酸菜为什么这么好吃,自己买回家的酸菜却总是做不出同样的味道。我把这个疑问提给老蔡,他想了想,“估计是和你吃饭的心情有关。” 按照现在的说法,吃宵夜的人大多都有些晚睡强迫症,眼看着睡觉的时间快到了,便开始手足无措,在没有互联网和卡拉OK的时代,宵夜是最好的抗拒睡眠理由,不管多晚,只要坐进了通宵营业的饭馆里,这个晚上就不算结束。因此那时候在马台街吃宵夜,常常能遇见些同样不愿意早早上床的熟人,要是都认识,凑成一桌吃也是常事。有一次在去吃宵夜的路上,出租车司机对我说:“这么晚出来吃东西的除了活闹鬼,就只有三种人了。” 我问他哪三种人,他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赌鬼、色鬼、酒鬼!” 说完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铁青的脸颊,问道:“打麻将输钱了吧?” 老纪酸菜的左右是家名叫肚四宝的火锅店和一家同样开了许多年的重庆烧公,那些年我们都没少去,要是不远处卖碟的商店没有关门,顺便再去淘上几部电影回来,回家就更不用睡了。
  
到了夏天,宵夜的选择开始多了起来,阿牛家楼下就是湖南路夜市,我们常常聚在一起看完球赛后,下楼吃一碗热腾腾的砂锅,如此一来,夜晚才算完整。夜市里的砂锅都是预先把原料和作料码好,吃的时候上炉子烧几个滚就得,内容无非是些粉丝干丝香肠青菜鹌鹑蛋之类的大众食材,关键是在调味,味道调得好了,能让人吃到欲罢不能。我记得大方巷附近的小巷子里就有一家砂锅小馆,口味相当地道,每天中午都是人山人海的午餐族在那里排队,天热的时候也不例外,吃完滚热的砂锅,再喝一罐冰可乐,只要胃能承受,那是无论如何都要来上一份的。夜市里的砂锅没那么美味,却胜在气氛悠闲,砂锅在小煤炉上炖得咕嘟咕嘟直响,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每人一个砂锅,就瓶冰凉的啤酒,吃到酣处扒掉上衣,露出一块块年轻的排骨。那时候还没开始发胖,汗顺着光着的脊背在排骨上流淌,只可惜没有胸毛来衬托一下。快到半夜时,鼓楼和山西路一带常能看到推着小车的柴火馄饨流动摊,遇上一定要点上一碗,这种用木柴烧火煮出来的馄饨最是好吃,小馄饨皮大肉紧,用汤勺一口一个送进嘴里,再喝口洒了葱花、榨菜末、蛋皮、紫菜丝的鲜汤,好吃得让人不想说话,所以好吃的馄饨摊周围总是一片静默。我妈是医生,对于这种街头的美食一向深恶痛绝,隔段时间就要拿些她医院的肠道传染病惨剧来教育我。那时候一次性餐具还不流行,用的都是不明来源水源清洗过的餐具,只要细心找找,就能看见摊位边上那一桶泡着脏碗筷的塑料大桶,老板娘用块看不出本色的抹布左擦右擦,把碗筷抹得铮明瓦亮,再盛上馄饨端到你面前,真要讲究卫生的话,一定要在老板娘还没把别人吃完的碗筷收拢时坐下,端起别人吃剩的脏碗,倒掉碗里剩余的汤汁,对老板娘说:“就拿这个碗来盛”,如此一来,最多吃一点上一个人的口水(如果那人够健康的话),一旦经过那桶经过一夜顾客口水浸泡后脏水的清洗,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现在想起来,那些年就这样吃来吃去,竟然也没吃出什么毛病,真是万幸。


  
王早晨肚子还没大的时候,常去云南路西桥的烧烤店熬夜。那家叫做趣乐的烧烤店刚开不久,所有的烧烤都是老板小虎亲自动手,他刚从山上下来,在里面学了一手烧烤好本领。长夜漫漫,店里除了王早晨他们几个,没其他客人,鸡翅和肉串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里慢慢翻转,油汁像汗液一样从里面一粒粒冒出,在烤串的表面此起彼伏,吱吱作响,爆出一阵阵奇香,那味道是真好。所以烧烤店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到后来除非小虎来了兴致,亲自拨拉几下,平常摊上烧烤的活都是店里的伙计来干了,为此王早晨抱怨了好几次味道不如从前。刚发迹的时候,小虎买了辆A61.8T,为了显摆,他把1.8T的标志抠掉,换成3.0,被王早晨他们好一通嘲笑,小虎脸上挂不住,就又把标志换了回来。谁知没过两年,又换成了宝马七系,这次可是硬邦邦的七系列,加上五台花园的两处房子,羡慕得王早晨愤愤不平,活脱脱就是一个草根励志加读书无用的人生教材。估计因为夜里的烧烤和啤酒吃得太多,王早晨的肚子那几年就像怀了双胞胎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走路也开始有了大肚汉那种特有的行进方式。有一次在看港片的时候,我妈突然指着片子里的林雪叫到:“这不是王早晨么?怎么胖成这样子了!”
  
广东的同事都有吃宵夜的习惯,每次在一起开会,夜里总要出来吃上一顿才肯安心睡觉。如果在北京,我一般会把他们带去簋街。要是有不肯吃辣的清淡人士,金鼎轩的茶点、丰悦的海鲜也可以抵挡一下,自然比不得正宗的广东地头美食,不过就好比四川人在上海吃麻辣烫一样,少啰嗦,有的吃就不错了!如果是在南京,季节又合适,夜里不如去吃小龙虾和炒螺蛳,地道的南京红烧龙虾做起来其实很讲究,活要洗得干干净净,头两边的腮连壳剪掉,露出两片如同跑车进气格栅一样的头骨骼,须爪去尽,只留下两只大钳,黄就在脑壳正下方,轻轻一揭就能看见,吃的时候用嘴轻轻一吸,连同汁水一同进嘴,妙不可言。线要趁活的时候抽出,揪住尾上正中间一片甲壳,微微用力一揪,就能带出一整条黑线,非熟手不能为也,只是太过麻烦,加上有人提出抽掉线的小龙虾烧好后肉质紧缩,不如不抽线的细嫩,慢慢的饭馆里的小龙虾都不再事先抽线了,这样一来,吃的时候就不能图省事,去壳以后,要撕开背上的肉,找到青黑的线后抽出,再把囫囵的肉蘸一蘸汤汁,这才整只进口,味道不必多说,吃过的都知道,最可恨的是那些吃前用手机拍照上传的家伙们,大半夜的,这不是逼人起床么?
  
炒螺蛳也是江南的夜宵主力,下锅前要用清水养上一阵,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肉就不够肥美。清明前的螺蛳里没有小籽,吃起来一口一个,最是痛快。天暖时的螺蛳虽然没有清明前的那样清爽,却也肥厚可人。吃螺蛳一定要亲自用嘴去嘬,连汤带肉一同入口才是美味。用牙签细细挑着吃,或者吃别人嘬出来的肉头,都不是正法。要是一桌人同吃螺蛳,那声音此起彼伏,响亮诱人,谁说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那是他没吃过炒螺蛳。像嗑瓜子一样,吃螺蛳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我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在夜市上吃螺蛳,半途突然下起雨来,我们赶忙收起碗筷挪进雨棚里继续。身边桌上的一个哥们独自在吃螺蛳,在雨里巍然不动,依旧一声一口,眼看着他盘里的螺蛳将将告罄,这才猛地抬起头来,疑惑着说了声:“呀?下雨了!” 接着他像小狗一样甩了甩脑袋,把头上的积水四下抛洒一圈,伸出筷子去夹盘里最后那几只螺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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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唐在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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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厨房」爽口酸萝卜

2013年3月7日 李妙生

我来英国前,大学时候的室友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一是祝我在异乡一切都好,二是向我打问我妈的速成腌酸菜的诀窍。当时我妈不在家,我答应我的大学室友,等我妈回来以后再告诉她。结果她还特地又在网上留言叮嘱我记着向我妈讨方子。

大学时候,除了我和另一个兰州女孩,其他四个女孩都是外地来的。我妈经常会亲手做些适合在宿舍里吃的东西,让我在周天晚上,坐上138路车,穿城带去东边的学校,和室友一起分吃。夏天带去最多的就是她口中的 “酸酸菜” 。

不同于普通腌酸菜需要一定日子的积累才能成就,这 “酸酸菜” 就是隔夜速成的方便美味酸菜。想吃的话,马上就可以准备起来:烧水煮花椒粒,加入合适分量的盐和糖。晾凉以后再放入白醋和小红椒或泡椒,木耳白菜胡萝卜往里丢。只消那么一夜的工夫,味道足以配下饭,更是惹得所有人吃过以后念念不忘。

我在中国城买到白萝卜的时候就动了心思,要模仿我妈的 “酸酸菜” 炮制一饭盒腌萝卜。第一次腌的时候我手头上只有一包可怜的绿色小尖椒,抱着 “死马当活马医” 的心态剖开,扔进腌萝卜的饭盒里。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便迫不及待地跑进厨房,打开饭盒空口吃了一片萝卜,那感受真是酸辣交织、催人泪下。

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在寻找食材的路上一路摸索,买到了泰国红色小尖椒。萝卜也不再切片,而是用削皮的刨子刨成长长的美丽薄片。早上就着红腐乳和白来上那么七八条。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再和当年的大学室友们分享。

用料:
萝卜(偏小个) 1根
胡萝卜 2-3根
小红椒或泡椒 3-5个

花椒粒 1勺
盐 2-3小勺(根据口味酌情增减)
白醋 2-3大勺
糖 1/2小勺

做法:
1.白萝卜胡萝卜都洗干净削皮。用干净的削皮刨子刨成长长的薄片。
2.汤锅内烧半锅滚水,放入花椒粒煮,煮开后放盐和糖,而后搅匀,关火晾凉。
3.完全凉了以后,再倒白醋进去,而后放萝卜和小红椒或泡椒。
4.倒入密闭的无油干净容器中,在室温下放置超过八小时或一晚,再放入冰箱冷藏。

小贴士:
每次用过的腌汁还能接着腌,可再加入适量佐料增味。不过要注意容器和使用的筷子都不能沾半点油花,否则会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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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这杯咖啡就走开

2013年2月25日 张唐

我刚认识老汪的时候,他总是约我在百盛一楼的那家星巴克里会面。这家伙从不喝咖啡,却喜欢在咖啡馆里和人见面,手边永远是一杯汁。那会儿星巴克的汁好像都是都乐的,浑稠里悬浮着细小的子微粒,看上去很诱人。老汪一般会在面前放一本黑皮封面的大本子,不时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幅日理万机的模样。我当时被他这成功人士的派头蛊惑,毅然下海与他合开起了公司。几年后散伙的时候,钱没赚到,咖啡却喝了个饱。直到现在,我每天去办公室以前,总要在楼下的星巴克买上一杯新鲜调制的当日咖啡,这也是当年在那家星巴克当店长的小于告诉我的,“新鲜,我们都喝这个!” 在合肥喝当日咖啡的人好像不怎么多,所以我每天早上都是点了以后再看着店员们开始现滴现滤,胜在新鲜,多等一会也值了。
      
南京开第一家星巴克的时候,当地报纸上还专门发了几篇文章以示庆祝。作为一个不断在二三线间徘徊的省会城市,星巴克的落户在当时许多人的心里意味着南京从此算是摘掉了土鳖的帽子。文章写得都很有意境,主人公手捧一杯温热的咖啡,在星巴克大大的落地窗前感受着落日的余晖,耳边传来舒缓优雅的爵士乐,手边再来本于丹老师的论语心经,一切都显得如此知性,令人着迷。我记得当时我们都被 “知性” 这个优雅的词汇所打动,所以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约牌局的时候我们都会说:“今晚有没有空?打一场知性的麻将吧。”


      
龚老师两口子用南京话来形容就是十分 “洋盘”,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不再喝速溶咖啡,甚至连咖啡店都很少光顾。除了养猫和写诗,龚老师最大的乐趣就是买上些进口的新鲜咖啡豆,回家自己研磨冲服。刚开始是用电动打磨,后来更高级,改成全手工了,握着个小小的手柄古拉拉古拉拉转上好多圈,抽出下面的小抽屉,里面是磨好的咖啡粉,再点上酒精灯,用一套像实验室里的仪器一样的设备,利用虹吸原理,冲出杯香浓无比的咖啡。据说这样磨出来的咖啡豆粗细适中,口味最好。好莱坞大片《黑鹰坠落》里有一段镜头,麦克格雷格饰演的文职军官退伍前第一次参与实战,被敌人重重包围的时候,依然用钢盔和纱布煮了杯现磨的咖啡,在枪林弹雨里与战友共享,那一段拍得极好,几乎能透过屏幕闻见电影里的咖啡浓香。当时看到那一段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龚老师,不知道这么多年以后,他这个发了胖的罗密欧,还有没有继续保持着那优雅的爱好。
      
估计是因为咖啡味苦,所以咖啡馆里的甜点味道都很甜。雕刻时光里的芝士蛋糕味道很好,香醇细滑,后味无穷,关键是不像其他店里的芝士蛋糕那样甜得发齁,所以每次和朋友去金树街喝茶打牌时,我都要拐到旁边雕刻时光里点一份芝士蛋糕,有时候去晚了还买不到。星巴克里的甜点味道也不错,在合肥似乎应该是最佳的选择了。那天为了激励风老师写稿子的激情,我把常去的那家店里几乎所有的甜点都点了一遍,以至于店员反复问我要不要打包,当然不要,全部堂食!风师娘评价最好吃的是松露巧克力蛋糕,最难吃的是一种硬邦邦的切糕。
      
在上海的同事老余也爱喝咖啡,但是我觉得他喜欢的不是咖啡的味道,而是咖啡馆里不时出现的美女。上次去上海,他非要拉我去一家超市地下一层新开的咖啡店坐坐。“猫屎咖啡,你没喝过吧?那里的美女特别多!” 老余说的时候眉飞色舞,我上网查了查,原来真是用猫拉出来的咖啡豆做成的咖啡,这么有特色的东西怎能不尝?一杯猫屎咖啡要一两百块钱,老余这次难得大方,可不能错过。然而当我站在吧台前,刚要点那杯著名的猫屎咖啡时,听见老余对店员说:“来两杯经典咖啡,不要猫屎的!” 接着他转过头对我认真地说:“这个也一样好喝,相信我。” 我伸头看了看价格,一杯39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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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厨房」回家的路

2013年2月17日 李妙生

回兰州的路特别漫长,先是从斯德哥尔摩的家里出发,到达阿兰达机场,在芬兰转机,无眠到北京,在北京等飞机,到兰州中川机场,坐车,最终到家。

一个厨房只能有一位女主人。兰州家里的厨房,是归我妈掌管的。一切的东西都依照她的逻辑和习惯摆放储藏。这里有着我不能打破的规则,比如佐料的多少,煮一次饭的份量,和深夜炖肉的神秘惯例。

如果是个正经温馨的故事,父母吃到我做的菜会很开心,但我爸只是吃了一半就忍不住放下碗去看电视,问他,他也只是老实讲:“有些淡了。” 我妈忍了几天,也跟着觉得 “有些淡了”。我尝了一口,并不觉得味道淡。

当下的错愕不在于我做的饭不受父母欢迎,而是在于自己与整个家庭的脱节。只是不长不短的一年多,我已经养成了少油少盐不放任何精的习惯,但这种真实的健康习惯却在一瞬间击溃了我和父母的联接。我始终还是会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对吗?始终还是会有自己的厨房和口味的,是吗?我始终还是要离开这里吗?看着他们的背影,不敢深想。

之后做过一个梦,小时候住过的旧房子摆脱了一贯阴森的气氛,一束干净温暖的阳光落在木头茶几上。家门朝我打开,房子里单缸洗衣机轰隆隆地作响,那是我妈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洗衣服。我爸刚出差回到家,在卧室整理箱子。有带给我的礼物放在床头。

没有任何对话,却觉得美好极了,美好到不愿醒过来。

那应该是我尚有一丝留恋的,被妥善照顾和保护的日子。可能生活在不久之后即将翻转,换我来照顾和保护你们。我的家,人世间唯一深锁着我的安全感的地方。


李妙生做的家乡菜:兰州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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