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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食物体系出了什么问题?

2011年8月8日 Pan小月

伯克·巴尔(Birke Baehr)是个11岁的孩子,他登上TED的演讲台,用5分钟的时间对【食物体系】发表了精彩的看法。不得不承认,我和同事们受到了一些震撼。伯克的见解并不深入,但我们很高兴能有孩子关注这一领域。老实说,大人们并没有做得比他更好。

下厨房

伯克曾和其他同年龄的孩子一样,轻信各种食品广告,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难以抗拒,吃了许多对身体和环境都不好的食物。但他逐渐发现了工业化体系的阴暗面,并查阅了许多资料。了解到从实验室而非土地上诞生出来的转基因食物,他举了个夸张且吓人的例子:将的DNA移植到西红柿上,由此诞生出一种全新的长着翅的西红柿。转基因食物用于实验动物会引发癌症和其他各种问题。人类吃转基因食物已经二十几年了,多数人甚至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下厨房

化学物质(诸如农药),在雨天渗入土地,污染水域;用辐射处理食物,使它们保鲜,可以从产地运输到超市货架……我们吃到嘴里的食物,到底遭受了多少污染?

11岁的孩子自问:如何能改变这些?这是他发现的——从事和支持有机农业。伯克结识了一些坚持这样做的农夫,他们不使用任何杀虫剂、除草剂、转基因种子。城市里也逐渐涌现出农夫市场,贩卖他们自己种植、刚刚从地里摘下的新鲜蔬果。

伯克倡议人们向当地农民直接购买食物,选择有机食材,认识你的农夫,更好地了解你的食物到底是从哪里来、如何来的。

下厨房

或许有人会说,有机食物比较贵。对此伯克冷幽默了一把——我们要么付钱给农民,要么付钱给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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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食品(Organic Food):也叫生态或生物食品等。有机食品是目前国标上对无污染天然食品比较统一的提法。有机食品通常来自于有机农业生产体系,根据国际有机农业生产要求和相应的标准生产加工的。除有机食品外,目前国际上还把一些派生的产品如有机化妆品、纺织品、林产品或有机食品生产而提供的生产资料,包括生物农药、有机肥料等,经认证后统称有机产品。

TED(指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即技术、娱乐、设计):美国的一家私有非盈利机构,该机构以它组织的TED大会著称。TED诞生于1984年,发起人是里查德·沃曼。每年3月,TED大会在美国召集众多科学、设计、文学、音乐等领域的杰出人物,分享他们关於技术、社会、人的思考和探索。从2006年起,TED演讲的视频被上传到网上。截至2010年4月,TED官方网站上收录的TED演讲视频已达650个,有逾五千万的网民观看了TED演讲的视频。

「达人」胡子&阿子:厨房是幸福的最后堡垒

2011年7月29日 Pan小月

身份:胡子与阿子夫妻。胡续冬,本名胡旭东,诗人、随笔作者、译者。生于重庆,现居北京,执教于北京大学。著有诗集《你那边几点》、《日历之力》等,随笔集《浮生胡言》、《去他的巴西》、《胡吃乱想》。阿子,本名周舒,专栏作家、厨艺爱好者。生于贵州,现居北京,供职于媒体。在多家报刊网站开设食物专栏,有随笔集《灶下书》。
厨龄:从小
厨房:传统中式厨房

下厨房-胡子&阿子

  
胡子与阿子夫妻俩,最近联袂出版了两本饮食书,胡子的《胡吃乱想》和阿子的《灶下书》,对夫妻俩自小开始的吃货生活做了一个阶段性总结。两人承继中国传统文人对饮馔庖厨的热情,厨室虽小,内里却做出一番广大乾坤,把对吃的热情演绎为对生活的热情。而男女特质的不同,更让活色生香的厨房一路衍生出更盛大的飨宴。

胡子是重庆人,走的是江湖草莽路线,大肉猛炙、倾盆红油之类,从各路野生蓬勃的人物那里学得厨艺。阿子是贵州人,习的是闺阁秘传一路,并辅以沉静爬梳史料的绣花功夫,捞出《天工开物》中的古菜谱和女性的细腻构想,创意菜频出。两人恰恰构成“西南联大”,在一个满满当当的小厨房中,琴瑟和鸣,刀铲共奏。美好的厨房生活延展开去,包括春夏去蔚秀园的野地菜地里挖荠菜南瓜秧、入川进黔背足各类辣椒花椒加地道食材、在巴西惦记去巴西利亚大学砍竹,在书房和世界各地追索食物背后的文化生态……对吃食的热爱,用阿子的话说就是,“我们都是大脑接受胃指令的低等生物,我们的生活总是围着消化道展开。”两人的幸福感,正在从厨房出发。
  
我们的厨房

阿子:“从小跟我爸学的。小时候父母太忙了,我和我哥很小就做饭,我高考都是我自己做的饭!我爸会教,实践派,我妈会批评,批评家,她对刀工要求很高,为了伺候我妈就要把青椒去籽切成细细的丝,她是古典主义食评家。一直在上学,同学他们都不信我会做。我外婆是无锡人,三线建设的时候从上海来的。我对贵州、江浙菜都能做。”
  
胡子:“我是中学开始会做饭的,不是跟家里学的,我对食物的口味更野更刁。我家是我妈做饭,我爸行伍出身,对食物的态度简单粗暴。我从中学开始就在路边混,吃白食。有些做的比我们家好吃,就开始琢磨。我老家是重庆,四川乡下菜路数,不太讲究精雕细琢,我总是跟四川这个强大的美食策源地保持联系。小时候我干爹是乡下土厨子,就是那种办婚宴的时候揣着菜刀就上门的厨子。没教过我,但感受到了那种大油大肉的气场。大点后,我舅妈的弟弟,一个练家子,跑出去开小吃摊,粗犷凌厉那种。这是第一次有人点拨我川菜里的基本功。我开始在外头乱做,水煮肉酸菜等大菜。吃着挺好,家里就开始让我掌勺。大学时一个同学是北航的,经常召集一帮人大碗吃肉喝酒,我就开始做菜。真正大规模做饭真是跟她结婚以后。”
  
我们(胡子主述):“05年11月我们搬到这里。此前人生真正拥有一个可以自己支配的厨房,是在巴西,一个无比夸张大的厨房。她来看我,也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做饭,做的第一个菜是青椒西红柿炒蘑菇。她让我破除了我对菜系的地域中心主义观念。过去我是川菜独大,没有菜系包容的心态。一直觉得自己从小见识到的风尘仆仆的川菜特别对我的胃口,开始我觉得贵州菜是川菜的附属,后来发现,贵州菜大量用西红柿的独到之处,辣的谱系也不一样,比四川有过之而无不及。贵州菜的功力在蘸水上,发展出一种对蘸水非常执迷的仪式感。现在我也开始恶劣地开始模仿贵州菜。
  
我处理山货比较有经验,我8岁的时候搬到十堰,爸爸是部队的,经常吃野味。我会料理麂子、野、野猪、娃娃等山野味。她是探索派,从小最爱看做菜节目,走fusion路线,会看各种史料来做菜,还学过小说家李劼人用豆豉和青椒空心菜的做法。我是抱残守缺的江湖路数。开玩笑地说,我抱着创作的态度,做的是行货。她是工整的态度,做的是当代艺术。
  
买菜就楼下西苑早市。我们会从各地带食材回来。我们家辣椒特别多,从家里带,从淘宝特产店买。带回来湖北红莲粉木耳、四川指头嫩姜、鱼腥草叶子、鲜嫩青花椒……餐具就是普通餐具,我经常把菜用铁盆端上来。但蘸水用的小盘非常多。
  
现在朋友来吃饭都要排队,有的排了一年也排不上。我家的菜,没有谁来了以后失望的。我们很邪恶的,做的都是下饭菜,来的所有人必须添饭,北航的那个朋友来吃还带了打包盒!她请客前会写单子,备料,写流程图,写明几点到几点谁做谁的菜。她比较迷恋于做饭的仪式感,会用定时器。做饭两人都是自己干自己的,厨房共和国,两党联合,没有独裁,各自负责一片领域。
  
我们家吃饭非常有仪式感,那就是听《新闻联播》,猫听见了都会出来一起吃。这是从小形成的习惯,类似‘贾君鹏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这是下饭的最好腔调。”
  
谁收拾厨房

谁做饭,另一个就洗碗。这个是被严格执行的。
  

拿手菜

阿子:柠檬(改良诀窍是加西红柿)、古法羊肉(来自《齐民要术》古菜谱)、水豆豉腐乳

胡子:白果白果记得要去皮)、黑竹牛肉(重庆烧法)、牛蛙(重庆泡椒牛蛙和桂林啤酒做法相结合,加腐乳混搭)、各种鸡肉(烧要老公,用重庆泉水做法,在炒料时加点贵州调料;仔鸡青椒木耳仔姜炒;拌丝用各种花椒拌手撕丝)
  
教你一招

做菜要有想象力。前两天摘了楼下的香椿,用汤煨好蚕豆,再加入一点云南诺邓的火腿(做人类学田野调查的师兄拎回来的),撒上香椿末就很鲜香。你可以把露当酱油用,红咖喱可以当辣酱用,中餐里加一点西餐调料,如牛至,也很美味。
下厨房-胡子&阿子
  
我的厨房信仰

“厨房对阿子来说是治愈型的,对我来说是激发型的。像写东西灯枯油尽的时候,自由度和活力不够的时候,我就去做饭。以前我只写诗,就跟做菜一样,自由在食材和香料之间激发活力。我喜欢在厨房里没有拘束,她不能监工,我自己叼根烟,一种味道和另一种味道的碰撞,激发创造力。对我们总体而言,吃是这个时代人最后的堡垒,带来最底线的幸福感。”
  
编辑/丛小杰 文/杨木 摄影/莫敬艺 化妆&发型/小超 李洋(E.B.I发妆店)
原文刊载于《健康女性WOMEN’S HEALTH》杂志2011年7月刊

日本小学供餐历史与配餐

2011年7月27日 Pan小月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日本最早的学校供餐

据说始于1889年山形县鹤岗町(现在的鹤岗市)私立忠爱小学校。家境贫寒、不带盒饭的孩子很多。建立该校的僧人就提供饭团、烤咸菜的午餐。大家都很喜悦享用。

学校供餐的历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为此,忠爱小学还立起“首次开始供餐的学校”的纪念碑。人们都认为供餐对孩子们是天大的好事,逐步推向全国。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这个时期还在使用陶瓷餐具,学校供餐的气氛更接近于在家里吃午饭。

战争开始后,1941年起,食品供应不足,许多学校也不能继续供餐。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44年,对6大都市的小学生实施学校供餐。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45年,战争结束,但粮食缺乏依旧,那时小学6年级孩子的体格就如同现在4年级孩子。

1946年,教育、民政、农林三部副部长发布《普及奖励学校实施供餐》的通知,12月24日在东京、神奈川、千叶开始学校供餐。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现在因为12月24日不供餐,就把一个月后的1月24日至30日,定为学校供餐周,届时提供特殊菜单等纪念此事。

1947年,全国城市约300万儿童开始享用学校供餐,还开始使用美国无偿提供的脱脂奶粉
1949年,接受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赠的脱脂奶粉
1950年,使用美国的小麦粉,8大都市的小学生都享受到了供餐。
1951年,全国掀起了要求国库补贴、继续学校供餐的运动。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52年,国库开始补贴小麦粉价格50%,4月起,全国所有小学校都实现了供餐。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54年,学校供餐法开始实施,供餐作为教育的一环,目的在于培养孩子对餐饮的正确理解、好的习惯,丰富校园生活,养成开朗的人际交往性格,已经在全国普及。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58年,教育部管理局局长下发了“学校供餐牛奶的处理要领”通知,脱脂奶粉牛奶转换。但完全转变成牛奶还是很久以后的事。

1963年,实现了国库对脱脂奶粉的全额补贴,推进了全面实施牛奶供餐。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供餐的面包规定为纺锤形面包。但从1955年末开始用油炸面包等加工过的面包供餐。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以关东地区为中心,开始使用软面(先熟再煮的面 译者注)做供餐。开袋的感觉至今很多人还记忆犹新。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71年,体育局长就“学校供餐的饮食内容”发出通知,规定了食品构成的标准。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76年开始供应米饭。与纺锤形面包时代相比,菜品的种类不断增加。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从瓶装牛奶变化为纸包装牛奶。还能够喝到透明锥形容器装的牛奶。从牛奶容器能够捕获到时代的变迁。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1994年,由于1995年大米歉收。学校供餐使用市场流通的米。这是前所未有的。
1996年,发生了病原大肠杆菌O157引起的食物中毒死亡事件。
2000年,已经可以使用市场流通的大米了。

与战争时期相比,已经是豪华的配餐了。时至今日,已经能够提供精心考虑营养平衡、味道鲜美的供餐了。

下厨房-日本小学供餐史

希望大家不忘感恩之情,吃的干干净净。

版权声明:
本文原文出处:学校給食の歴史
中文翻译来自:译言网 南岳

刘瑜:厨房政治

2011年7月25日 Pan小月

一般来说,一个厨房的干净程度,是和这个宿舍里中国人的数量成反比的……两年来,我们厨房的环境,一直在像中东局势那样稳步恶化,期间我经历了“以德服人”、“以德吓人”、“以德骂人”三个阶段……

下厨房 刘瑜 厨房政治

我是我所住的这个宿舍楼的“居住顾问”。这个职位,说好听点,叫楼长,说难听点,就是居委会大妈。我至今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这栋楼需要一个居住顾问。我们有superintendent,也有security guard,还有清洁工。这么多管理人员,显然架空了我这个楼长,于是我几乎是唯一的任务,就是给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做各种“思想工作”。

我的工作一般是这样展开的:某个学生或者清洁工找上门来,痛诉他们宿舍有什么什么问题,让我出兵干预一下,然后我召集大家开会,语重心长地告诫大家做人的道理。群众经常反映的问题包括:厨房太脏了;有人偷冰箱的东西;有人太吵了;有人回来太晚;客厅里堆满了东西,等等等等。就在上个星期,两个10 楼的女孩来找我,拽我上去目睹“犯罪”现场。我说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我说不行吗,她们说不不不,你一定要一睹为快。我以为什么振奋人心的风景呢,结果我到了10楼,发现她们让我欣赏的,是马桶里一大砣屎。那砣屎玲珑有致、仪态万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很具有观赏性。可是她们远远地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振奋、惊恐、恶心、害怕,仿佛马桶里是一只会咬人的野兽,我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豪迈地把屎冲了下去。

这就是我的工作。除了“为人民服务”,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在过去这三年里,我象一个政治辅导员那样,在我们这栋楼上下奔波,四处走访,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其间,我成功化解了一个尼泊尔人和一个印度人的纠纷:据说那个尼泊尔人老是回家太晚,而那个印度人就用半夜起来大声朗诵课本来抗议;我还调解了一个台湾女孩和一个日本女孩的矛盾:那个台湾女孩老喜欢开着窗户,而那个日本女孩就用把她的内裤扔到窗台上抗议;还有一次,我成功制止了一个噪音问题,据说一个似乎是菲律宾也可能是柬埔寨的女孩,信仰一种奇怪的宗教,每天在房间里大声地祷告,以至于她的邻居告上门来……总之,此类先进事迹,不胜枚举。我一边深入基层为群众排忧解难,一边领略世界各国人民具有民族特色的变态方式,可以说一举两得,获益匪浅。

但是,我面临的最严重考验,也就是我迄今没有克服的困难,是我自己的宿舍。确切地说,是我宿舍的厨房问题。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们宿舍的格局。这是一个十人共享的宿舍,男女混住,每人有自己的房间,但是客厅、厨房、卫生间共享。别误解,卫生间有男女两个。一般来说,一个厨房的干净程度,是和这个宿舍里中国人的数量成反比的,原因很简单:中国人爱做饭。而且做起饭来,绝不象老外包一个三明治那么简单,而是声势浩大,每一场饭做下来,厨房里象发生过一场战争一样“横尸遍野”:灶台上全是油腻,地上全是青菜叶子,水池子里全是饭粒,柜台上全是没洗的碗筷。

我们宿舍的厨房很不幸,十个人里面有六个中国人。其中又有四个中国男生。我原以为男生多的话,厨房应该清静一些,毕竟,男生有几个爱做饭的呀。但是,事实证明,这四个男生,做起饭来,一个比一个有激情,一个比一个声势浩大,都把对祖国的思念之情化为了巨大的做饭热情,每天在厨房里将美国没有猪肉味的猪肉和中国人没有生活情趣的生活炒得乒乓作响。相比之下,倒是我们两个女生,一个星期也就做那么一两次饭,可以说有愧于祖国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

仿佛还嫌形势不够严峻似的,新搬来一个阿联酋的阶级兄弟,竟然也是个做饭爱好者。甚至连一个住在走廊尽头的美国女孩,一反美国人从来不动油锅做饭的常态,竟然也时不时地西里哗啦地炒青椒丁。于是,我们可怜的厨房,象是八国联军手下的中国,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硝烟弥漫、横尸遍野。

虽然横尸遍野,但是按理说,也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解决方法很简单:打扫啊。虽然我们这栋楼有清洁工,但是清洁工只是一个星期来打扫一次,根本无法对付我们厨房狂放不羁的做饭形势,所以每天的基本维持,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我们的居住合同里,也明文规定了做饭以后要自己打扫,“法理”上来讲,这没有什么可争议的。打扫本来也挺简单,就是每天做完饭以后,擦一擦灶台,切菜用的柜台,洗洗锅碗瓢盆,把池子里的东西捞干净,仅此而已了。

但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的目标,却始终无法实现。现在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厨房,你就知道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因为有了“社会”,也就是有了两个以上的人,变得如何复杂险峻起来。走进我们的厨房,首先映入你眼帘的是灶台,灶台上铺着一层深黄色的混合着油腻、菜汤、肉汁、饭粒、及其它不明物的物质,看了之后,保证你本来想吃4两饭的会只能吃下2两,能吃下2两的,就不能再吃下了,如果本来就吃不下饭的,肯定还能吐出来点。然后,转身,你会看到一个白色的柜台,柜台的雪白,与躺在上面的几棵葱片的绿色、切肉板上流下的血水的红色、及其来路不明的肉汤的黄色,可以说相映成趣。对了,虽然我们这个楼规定公共空间上不应当放私人物品,但是柜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3、4 个电饭煲,想要在葱片、血水、肉汤和电饭煲之间找到一个放切菜板的位置,也需要一些统筹规划的智慧。顺便提一下,在这些电饭煲当中有一个电饭煲,长达两年之久,外面挂着两道长长的鼻涕状物质,能够每天欢快地吃下里面煮出来的饭的人,可见其胃口之好。其它的,水池子、垃圾篓、地面等等情况,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反正大家可以顺着我描述的情形继续想象。总之,我们这个六平米左右的厨房,可以说是一个胃口的地狱,小强的天堂。事实上,我们这个宿舍里,小强的队伍也的确稳步发展,很有点要从连级单位扩展到师级单位的架势,与同样在迅猛发展的老鼠兵团瓜分地盘。

这种局势的形成,有一个慢慢恶化的过程。我一共在这个公寓住了5年,前三年,可以说是基本和平期。那时虽然也有过不少中国人出入做饭,但是大家都遵纪守法,和平共处。期间只有一个印度女孩捣乱,但她也只住了一年就搬走了。后面一年半,由于几个老室友的搬走,两个酷爱做饭的中国男生A和B的加盟,厨房的形势急转直下,可以说是厨房下滑期。最后这半年,由于又有两个中国男生C和D和那个阿拉伯兄弟E的加入,厨房的形势一落千丈,进入谷底。我和厨友之间的持久战,就是两年前开始的。这个过程,这么说吧,重新书写了我对人性的认识,彻底改造了我的政治观。

这两年里,无数次,我问苍天,问大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人可以这么不讲理,这么没有公德心,以至于无论你用和风细雨的微笑外交,还是暴风骤雨的撕破脸皮外交,都无法使他们每天做饭之后花上几分钟打扫一下厨房????

苍天无语。大地叹息。

如果说两年前我是哈马斯“沟通理性”、“协商民主”的信徒,今天的我,由于这个厨房经历,更接近了施特劳斯式的用强力捍卫自由民主的信念。如果说两年前,我对“制度主义”有一种迷信,由于这个厨房经历,今天的我,对文化如何影响制度的实施、降低制度的成本,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说两年前的我会随随便便轻轻松松把一个政治家说成恶棍白痴,今天的我,可能对他们抱有更多的同情和尊重。如果说两年前的我更倾向问的问题是,为什么拉美、非洲、甚至亚洲一些国家的宪政试验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今天的我,会反过来问:为什么宪政会在欧美国家成功?因为现在我更多地意识到,民主宪政的失败几乎是“必然” 的,而成功才是“偶然”的。

人的非理性、顽固、自私之地步,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原先它刚到达月球时,我以为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它已经到达了火星,还在飞驰。比大海更深不可测的,是天空。比天空更深不可测的,是人的心灵。

总之,我以前高估了人的理性程度,高估了沟通的可能性和有效性,而我的一系列政治观念都是建立在这种相对的乐观之上,现在这个基础变了,一切观念都需要调整。可以说,这个厨房斗争经历,是继在网上时政论坛的辩论之后、第二个沉重打击我对人类理性信心的亲身经历。如果可能,我真想拽住我们宿舍那几个哥们的衣领,悲愤地大喊“还我希望”!

这不是说笑,也不是上纲上线。一个10人的厨房,“宪政”就如此之难,一个几亿人的社会,其中再加上阶级、教育、经济、地域等等变量,能够治理好,和平、稳定、发展,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两年前,我以为,让大家饭后擦擦灶台清理一下水池子,实在是个毛蒜皮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有人由于以前没有集体公寓生活的经验,所以没有养成好习惯的话,我去沟通一声,打个招呼,让伊注意,事情也就解决了。这种案例,以前的三年里也有过n个,都是说一两次,基本就都改邪归正了。

但是,不。没有这么简单。

两年来,我们厨房的环境,一直在象中东局势那样稳步恶化,期间我经历了“以德服人”、“以德吓人”、“以德骂人”三个阶段,至今也没有扭转这种恶化的局势。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政治辅导员,这是我的工作中受到的最大挫折,是我在任期间的“厨房门”事件。

在以德服人阶段,也就是这两年的前半年里,我一直带着居委会大妈的亲切笑容,友好地、善意地解释宿舍的政策法规,有的时候,说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就在厨房里贴个条,写些“请做饭后打扫卫生”之类的提示,末了,还总是要加上一个甜甜的“非常感谢”和一个胖胖的感叹号。有一次,我甚至给A和B两个人写了一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email,“请求”他们饭后打扫卫生。

顺便说一句,A和B以前是国内某著名理工科大学的同学,后来进来的C和D是他们的师弟。这个楼里,住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一大群,经常一起在我们宿舍做饭开party打牌什么的。我想他们的“人多势众”,也是他们“为所欲为”的一个因素。当然,他们每个人的恶劣程度并不一样,其中有一个新来的C,为人至少还挺热情友好的。那个阿拉伯兄弟E,开始也是打扫卫生的,不过后来他告诉我他已经“tired of cleaning up for others”了。

但是,我的理性说服没有见效。事情不见好转。每每问及他们,总是说好好好,会打扫会打扫。但是第二天进到厨房,还是我在上面描述的情形。

然后,我进入了愤怒声讨阶段,我不再跟他们正面交涉,贴的纸条上也没有了“非常感谢”。甚至有两次和当事人发生正面的冲突。还有一次,我一走进厨房看见灶台史无前例的油腻,柜台史无前例地混乱,忍无可忍发了一次5.5级的脾气。那次,我贴在橱柜上的note是小诗一首:

为什么就不能打扫一下呢?
为什么?
享受脏?
热爱惹毛别人?
操你大爷.

当然,那首小诗很快被人扯了下来。事已至此,就更不可能好转了。这种情形,维持了一年。

顺便说一句,大家不要以为是我有洁癖。这一点,我妈可以提供罄竹难书的证明。事实上,其他几个室友,都跟我抱怨不断,只不过他们用厨房相对少,所以也没有我这么难以忍受。以前我在博客里提到过的那个老头Steve,也告诉我这是“30年来碰到的最脏的一屋人”。那个时不时炒炒丁的美国女孩,也告诉我她已经“害怕去厨房”了。我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做饭频率急剧下降,从一个星期4、5次降到一个星期1、2次。实在无法忍受每次走进厨房那种扑面而来的脏乱臭,仿佛是又挨了ABCDE合起伙来煽的一记耳光。如果不是因为我做这个居住顾问,学校让我免费住房子,我恐怕也早就搬走了。

去年秋天,CDE搬进来(期间A搬走)。很快,他们融入了我们厨房的优良传统,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向孤陋寡闻的Steve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没有最脏只有更脏。到这个阶段,说实话,我反而豁然开朗,“出离愤怒”了。我反正是很少做饭了,搞乱厨房的“黑手”同时也成了自己行为的“受害者”——把其他所有本来也爱做饭的人挤走吓跑以后,他们自己用厨房最多啊。这跟红卫兵当年砸烂一切公检法之后没有了斗争对象、于是开始内讧一个道理。想到这里,想到A要去收拾B丢在池子里的垃圾,C要把菜板放在D弄脏的柜台上面,我简直有点幸灾乐祸了。活该,我心想,在一个无政府的社会里,只有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话又说回来,我自己每次做完饭后,还是要照样把灶台擦得干干净净,不但把自己做饭那一块儿擦干净,而且把其他人弄脏的地方擦干净。为了方便那些愿擦灶台的人,我甚至买了8卷卫生纸,免费提供给那些愿意打扫的人。我用我的方式,对他们表达无声的抗议。

两年来,无论在理性说服期,还是愤怒声讨期,出离愤怒期,面对这个厨房,作为一个政治学的博士生,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理性、和谐、正义的公共秩序是否可能?如果可能,它的条件是什么?如果不可能,它的障碍是什么?

这个问题,亚里士多德想过。孔子也想过。制度学派的诺斯想过。新儒家的政治家李光耀也想过。我相信那些刚从森林里跑出来的类人猿,为一块没撒盐的烤肉而掐作一团时,也都发愁过这些个问题。这就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区别:今天的我们,已经不再象2000年前那样思考如何发明轮子、如何使用耕牛了,但是今天的我们仍然在思考如何构造一个社会秩序使得人与人之间不互相残杀、互相伤害、甚至还能够丰衣足食。我们的大脑几千年来飞速进化发展,而我们的人性并不比2000前完善多少。我不知道当初那些哲学家的思考是不是由于和老婆就厨房卫生问题掐架引起的,反正我觉得,不把这个厨房问题想清楚,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政治哲学家。

自由主义者假定人性自私,是有道理的。这不是说自由主义假定每个人都很自私,而是说人性可能非常自私。秦晖老师说过,十个人里面有一个自私,自由主义的假定就成立了。而共产主义的前提,是十个人里面必须十个都无私。哪个前提假设更苛刻,显而易见。

因为人性里面有自私的成分,所以要建立一套奖罚机制,引导人们理性地趋利弊害。这就是制度主义的观点。比如,如果我们规定,每打扫一次卫生,发奖金100块,估计大家都得抢着去打扫了。又比如,如果我们规定,凡是不打扫卫生的人,都要挨一个黑人肌肉男的暴打,估计大家也都硬着头皮去打扫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社会需要私有产权来实现责权利明晰、需要政府、警察和法院来强制实施法律。

如果相信人都是有强烈集体观念的,或至少能够被说服得有集体观念的,那就不需要奖罚制度了,有“思想改造”就行了。象我这个政治辅导员那样,与大家苦口婆心地畅谈人生理想,从马克思的无产阶级意识,谈到毛主席的学习雷锋好榜样,从江书记的以德治国讲到胡书记的和谐社会,唐得大家头痛欲裂精神恍惚,宁愿老老实实去打扫厨房,也不愿听我的哄嘛密嘛密哄,那当然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但是显然,我的“思想改造”行动失败了。这就要回归制度了。如果我能够慷慨地每天花100美元“悬赏打扫”,或者雇佣一个黑人肌肉男每天跑到我们厨房来举哑铃,制度当然就解决问题了。问题是,我没有、就是有也舍不得提供这个钱。如前所述,我们的居住合同里面明文规定了做饭以后必须打扫卫生,应该说是有相关制度的。但是问题是,这个制度实施的成本太高了。从道理上来说,如果我把这个案子提交给学校的居住办公室,闹到把他们扫地出门,这是一个对他们不打扫卫生的“制度惩罚”。但是,我要“立案”,必须首先揪出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到底哪一个或者哪几个是真正的、持续的“凶手”,这就意味着我每天要在厨房里守着,看谁做了饭,谁没有打扫卫生,而我们这个厨房,大家做饭时间可以从早上8点蔓延到午夜2点,我没有时间精力、就是有也舍不得提供这个时间精力去站在厨房守株待兔。更不要说这其中可能牵涉到的正面冲突、死不认帐、他们联合倒打一耙、与居住办公室周旋、时间上的漫长周期。作为一个“理性人”,对我来说,更“划算”的做法,是少做饭、少去厨房、狂吃沙拉和中国外卖而已。

这就是说,虽然“思想改造”失败了,但是“制度奖罚”的成本也太高。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力量能够维持一个“和谐厨房”呢?事实上,我住在这个宿舍前三年的经历,证明了一个“和谐厨房”不是不可能的呀。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一个最平庸的解释:自觉。而责任的自觉、公德的自觉、对制度条文的尊重、对他人的体谅、对环境的爱护,说到底,是一个文化的问题。

这不是说制度不重要。事实上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相信制度的力量,以及制度改造文化的力量,也就是更相信举着哑铃的黑人肌肉男的力量。但是,由于制度涉及到一个实施成本的问题,我越来越接受的看法是,制度固然重要,而文化是降低制度实施成本最有效的因素。

前天晚上,我又一次以居委会大妈的身份,召集宿舍里几个经常做饭的人,开了一个会。开这个会,说实话,主要并不是因为愤怒。事实上,我早不 care了,反正过几个月就搬走了,3、4月份还要回国一趟,现在也很少做饭,所以我还能在这个厨房做饭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实在没有理由care厨房的风景是否怡人。我开这个会,更主要的,是出于科学上的好奇心和政治上的实验感。就“科学”而言,无论从政治学、心理学、社会学、法学、论理学哪个角度,我都想了解这种“宁可让自己痛苦也不能让别人好过”的心理机制到底是如何在社会互动中形成、运转的。从“政治”上来说,我不甘心自己带着这个失败的烙印“卸任”,我想说服自己,人的自私、狭隘、不负责任是有限度的,我想修复自己对人性的信心。我想在“退休”之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我甚至无法通过理性的方式说服同宿舍的几个人做饭后打扫卫生,我怎么能去说服自己相信哈马斯的“沟通理性”理论呢?我怎么能相信自己最推崇的“协商式民主”观念呢?我怎么能够承认公共领域、公民社会在中国文化里面的可能性呢?而沟通理论、协商民主,发达的公民社会,正是我无论从学理上还是情感上最向往的东西。对理性的信念,说得严重一点,是象文字、音乐、辣酱那样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应该说,这次会议还算是一个团结、胜利、圆满的大会。自然,每个人都声称自己从来都是打扫卫生的,每个人都认为打扫卫生是应该的,每个人都宣称以后一定会好好打扫卫生。至少,这说明大家还是有一个基本的是非观。

第二天晚上走进厨房,做饭已经偃旗息鼓的厨房……依然是横尸遍野。

我不愤怒,但是恐惧。

仿佛一部恐怖片定格在最后一个幸存者一转身时恐惧的眼神里。

本文收录在刘瑜《送你一颗子弹》一书中。

刘瑜:作家,诗人,网名Drunk Piano,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2000年-2007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经济学专业获得博士学位,并在哈佛大学做博士后研究,曾任英国剑桥大学政治系讲师,现为清华大学人文社科学院政治系副教授。

「达人」Mint:一个厨子的诞生

2011年7月5日 颜小兽

一个厨子的诞生

跟Mint的初见,实在是一件意外感十足的事。

说起爱做饭的姑娘,在我的印象里,是低眉顺目、笑容甜美、系着小围裙在厨房忙碌的安安份份的女孩儿。这个化着小烟熏,头发随意披散着,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的清瘦姑娘,怎么会和厨房有关?在华灯初上的夜里,她几乎可以用“烟视媚行”来形容。

“这样的姑娘,是如何走进厨房,拿起锅勺和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呢?”打见她第一面,这个问题就不停在我脑中回旋。
“为什么喜欢做饭?”我乍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冒昧。她有点吃惊,随即很快的回答:“大概是因为考研吧。”
我们都被这个小小的尴尬引得笑了起来,初次见面的紧张顿时荡然无存。在这种气氛中,我们开始了访问。

【下厨房:以下简称厨。 Mint:以下简称M。】

奇特的做饭动力

厨:特别喜欢你,也喜欢你做的菜,但是你真实的样子……这个……跟传统意义上的厨娘有很大的区别欸……我很好奇到底为什么你会对厨房感兴趣。
M:是吗?我真人什么样子?
厨:比较……比较像女强人,不像喜欢做饭的姑娘。嘿嘿。
M:是吗?(笑)其实真正开始做菜是大四考研宅在家里的时候。那段时间压力很大,为了准备考试基本不出门,每天就在家里看书背单词,爸妈都上班,没人管我,就得自己弄吃的。于是就把做菜当作乐了呗。这大概就是一开始的动力。
厨:那么你们家之前一直都是妈妈做饭吗?
M:不是,我娘不会做饭的啦……做的东西一极难吃!!(笑)我爹很会做饭,不过工作忙,又懒得做。所以我家从前一年到头不怎么开伙,经常就是买回来或者出去吃!他做的鱼一级好吃,可是我至今……呃……没学会……>V<~~
厨:所以你的厨房启蒙老师不是妈妈,这跟大部分的女孩子很不一样呢。
M:啊,不是的,我刚做饭的时候都大三了,之前一点都不会做!一开始各种不敢做,不知道怎么下手!后来就想,豁出去了嘛,MD,反正吃不死,做得难吃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啊。没有人会笑话我,这么想着就敢下手了。
厨:刚开始下厨时失败率高吗?
M:开始做得是挺难吃的,盐放多了什么的都是常事儿。炒肉都不知道要加姜调味,煮东西还经常看着书忘了时间就糊了。但是后来自己琢磨琢磨,慢慢就做得好吃点了。
厨:大部分女孩子还是以给男朋友做饭为学习的动力吧?
M:我不是,我属于那种自己找乐子的人。做好吃了就很开心,做难吃了也觉得挺好笑的,不会怎么沮丧。后来读研了,时间多一点,就开始琢磨一些有趣的菜。生活本来经常会挺无聊或者挺焦躁的,不会一帆风顺,就给自己好好做点好吃的,享受一下放松的过程,然后打起精神来。

mint的菜谱照片

拍出诱人美食的秘密

厨:其实大部分人喜欢你的菜谱,是因为你拍的照片色彩感很好,特别棒,看着很有食欲。有什么可以传授的秘诀吗?
M:色彩感啊……其实做菜的时候没必要一直比着别人的菜谱,有很多菜本身的颜色很好看,可以略微加一点进去,看上去比较漂亮。然后别加太多酱油,那会掩盖菜本身的颜色和味道。拍照片最重要的是光,人造光不如自然光好看,所以我拍菜品基本都是上午和中午,下午就不怎么拍了,晚上的光发黄,又不明亮,我从来不晚上拍。再有就是给你的照片找一个干净清爽的背景,比如白色啦,原木色啦,有图案也不能太花哨,这样比较能突出菜品的色彩。
厨:还有更进阶版的秘籍吗?嘿嘿。
M:那就看个人对相机的控制了。白平衡很重要。上午和中午的光线比较好,可以把iso调小一点,开大光圈,基本图就很好看了。
厨:方便透露一下你用的相机型号嘛?
M:有时候用的是尼康d80,有时候用的是松下lx5。

最喜欢的美食达人

厨:好奇地问一下,你最喜欢的美食达人是哪位?
M:比较多吧……但最常看的还是“小白素食记录” 再就是锦食堂。下厨房的设计很不错,页面比较干净,不嘈杂。配他们的菜,看着就让人很有想尝试的欲望。
厨:推荐一道你自己做的菜给大家吧!
M:七彩茄汁鸡排饭吧。比较有营养,又能吃得很饱很舒服。
厨:给我们网站提一些建议吧?
M:讨论区太简单啦!就一个版面,没啥分类也不大好搜索,讨论还是挺重要的嘛,弄点烘焙区啊日式菜啊之类的分版什么的就好啦,比较好找对不?
厨:对刚刚开始学做菜的同学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M:做菜要有想象力,大胆地去做,大胆地创新,除了结果之外也要享受做菜的过程,就酱~!

Mint在下厨房:http://www.xiachufang.com/cook/10001491/

「达人」与克叔(克思克行)聊天

2011年6月2日 小饭

克思克行小饭以公私兼顾的身份约克叔出来聊天,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对于既上豆瓣下厨房的筒子们,克叔就不必介绍了,直接爆料(得到克叔独家许可的) ——被称为大叔的大男孩。
  
之前小饭也跟着大家一块儿叫他克叔,见到本尊后发现着实得改口,这哪是大叔呀!哪儿有戴bling bling首饰,又为一颗青春痘懊恼的大叔嘛!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他很娘,相反,这是个形象很man的男人,走路大步流星、做事雷厉风行,举手投足的绅士范儿,谈笑间尽是睿智。 由于谈话比较长,以下是节选:
  
饭:为什么大伙儿都管你叫叔呢?
克:我也不确切记得何时何人开始的,毕竟现在豆瓣的群众基础是90后嘛,80后都被尊为大叔了,何况我们70后呢。如果大家觉得我的思与行都很幼稚,也不会都叫叔了。
饭:克叔如何看待几乎每天都有的示爱表白?
克:我看成一种变相的鼓励。
  
饭:把饭做到这个程度,却又说自己厨艺不精,明确说不传授,为什么?
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没学过厨,甚至亲朋好友没有专业厨师,连观摩学习的机会都没有,我觉得没有经过传授的技艺是经不起推敲的。
  
饭:那克叔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克:有些基本操作是跟父母学的,我的烹调启蒙读物是文革版的《大众菜谱》,至今仍然是我的最常用的参考书,家庭做中餐,这一本足够了,如果真的有人能把上面的大部分菜做得出神入化,足可以开家高级私房菜。
饭:克叔还记得自己学会的第一道菜是什么?
克:蛇皮辣黄瓜,当时电视上播出就叫这名儿,就是你们现在说的蓑衣黄瓜
饭:第一次就做刀工这么复杂的菜?
克:当然切得不那么细致,但是爱做饭的人奉行的是“玩儿美”主义,而不是完美主义,我记得还是挺好吃的。
  
饭:克叔好像偏爱西餐?
克:其实,无论是吃还是做我都以中餐为主,我经常说:中餐的功夫和工夫大部分在话与画之外。而西式简餐对厨艺要求不高,按步骤图做下来八九不离十,而且不会把厨房搞得很脏,所以还是提倡中西混搭。当然,我有段时间登西餐比较多,也有吸引眼球的作用。
  
keshuzuopin

饭:新手学厨,克叔有什么好的建议?
克:一定从食材开始,最简便的办法就是找个懂食物的朋友带你逛菜市场和超市,边看边讲比较直观。还有就是要尽量避免走弯路。
饭:弯路指哪些?
克: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会发文详细说的,核心内容就是认清三个趋势、三个成本、三种厨艺展示。
  
饭:哪三个趋势?
克:第一就是地球上人均可分配资源越来越少,所以烹调必须厉行节约,避免浪费。第二个趋势是建立在上一个基础之上的,就是农业现代化和食品大工业化不可避免,在这样的趋势下,还有很多专家和媒体在推广小众食品,小众食品是能推广的吗?我们能做到的是不用任何“味儿精”增加天然食物的味道,而是靠厨艺把食物变得更好吃。第三就是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不提倡人人顿顿自己做饭,我认为外出就餐和自己做饭是有机的补充,互相不可替代,至少很多菜我们在家是做不了的。
饭:还有你做不了的吗?
克:哈,当然,不会的太多了,有些做出来了也最多是个形似,甚至形似都谈不上,所以我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后面加上了“吃万家饭”,食物还是要亲身经历过才能谈感受,我给自己的定位还是井底之蛙,这也是我不传授的一个重要原因。

饭:那三个成本是什么?
克:前两个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物料成本和时间成本,第三个——兴趣成本,似乎没什么人提过,但是我一提,绝大多数人都能理解。我们直接说三种厨艺展示,这也是我首先提出的分类——烹调、带有表演性质的烹调、带有烹调性质的表演。有害的是第三种,它的特征就是要么可复制性差,要么不适应大众口味,食物已经完全沦为道具,就是为了赚钱、赚眼球,而模仿者的三个成本都要被损害,更是违背刚才谈到的第一个趋势。这两天豆瓣上的一篇关于“无用食谱”的日记想必你也看了,虽然认识上也有偏差,但是反映了一个客观事实——无论是网上的、还是印成书的相当一部分食谱,不仅没有什么价值,甚至害人不浅。

饭:那克叔认为自己的厨艺展示属于哪一种?
克:基本还是属于第一种,也许有些作品偏向第二种吧,我解释一下,不是说真人出镜才算表演,人可以让食物表演嘛,其实很多作假的美食图片是归于第三种的。我可以保证我的食物图片都是真实的,完全业余的手法,百分百家庭环境烹调,这是可复制的基本保障,而且成品拍完照就吃了,绝对不作假,甚至我现在依然坚持用卡片机记录。当然,我也有一些不真实的成分在里面,呵呵。
饭:是什么?
克:我用九个月的时间做了三年的饭。
饭:克叔解释一下。
克:其实我过去下厨的频率没这么高,去年七月底开始,我放弃一切其他爱好,双休日都在家做饭,然后每个工作日发图,坚持了九个月的时间,关注人数从一百增加到了一万。实际上,我对每个阶段都有数字目标的,当谈到1W的时候,我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相信的。
饭:为什么?
克:因为他们在豆瓣的关注度没有超过100的,都帮不上我,也就是说,我是靠友邻们一次一次的推荐才被更多人知道的,在此,也感谢我的友邻们。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概是我没有听他们的建议,坚持只做第一种厨艺展示,也就是纯粹的烹调,就像做MJ饼干一样,我总是选择最笨的办法,但是我知道,过五年,过十年,甚至到我老了,我不会为原始积累而懊悔,让别人仅从你的食物就能看到你对食物的爱和热情这才算真本事,我觉得我基本做到了。
  
饭:那你觉得还有提升的空间吗?
克:当然,用食物体现人格魅力和美食思想是我努力的目标。而且,思想和食物都是发展的,比如,过去我就讲过,我这叫特立独行,而带有烹调性质的表演叫哗众取宠。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现在重新说就是特立而不独行,哗众不为取宠。因为来豆瓣并不能说是单纯求关注的,更重要的是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饭:这个目的达到了吗?
克:初步达到了吧,这里我声明一下,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仅限于我关注的那些饭友,因为我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用手机上的,所以不能关注太多人。而哗众也没什么不好,看你靠什么让大家惊叹,我一定是靠食物。
 
饭:听说克叔有开店的计划,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是私房菜吗?
克:不是,对于我来说是做一个盈利模式,对于我的友邻来说是一个免费美食活动平台,这个模式必须有能力搭载免费平台,所以比较慎重。比如,选址必须在商务区而不能在商业区,就是为了周末能搞活动。刚才说起从食材开始,实际上那种“逛”的方式有很大局限性,因为基本不能尝,更别说现场烹制了,而免费美食平台是一站式的,参加活动连午餐都吃了,呵呵。

饭:除了开店,克叔在美食方面还有什么其它计划吗?
克:筹划开店已经占用很多精力了,如果说还有明确计划就是退休后编一本关于食材的典籍,因为经常被问起,却没有一本可以推荐,不过这太遥远了。而另一些计划是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进行的,也包括像下厨房这样的美食网站,相信我们是有契合点的,而做事又有互补性。比如我们应该摒弃带有烹调性质的表演,你们那个在菜谱下贴自己作品的功能就很好,发展一下,看能不能搞个食谱的可复制指数。还有,我非常反对把家常菜印成纸质书籍,这根本就是逆历史潮流而动。
  
饭:克叔对下厨房网站有什么建议吗?
克:现在很多所谓美食网站实际上只是菜谱网站,没有独立的思想,希望你们能经营成一家真正的美食网站。
饭:谢谢。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时间和精力上允许,克叔愿意为《下厨房美食生活杂志》写专栏吗?
克:呵呵,可以考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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